第35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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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35章
法國媒體一天一個口風。
雖然對此早有預料，但……不得不說，有時候他們還是會給人帶來“驚喜”。
第二天早上，姆巴佩走進更衣室的時候，就發現隊友們都在研究一篇名為《姆巴佩大度成就“世紀助攻”，是否象征著PSG更衣室讓權？》的專欄文章。
在這個欄目裏，特邀評論員花了幾千字嚴厲批評了姆巴佩是如何在下半場的三十分鐘裏創造良機，卻又如何浪費的，聲稱他的射門技術完全被他的阿根廷隊友碾壓了。
然後話鋒一轉，他惋惜地表示：
“二十四歲的姆巴佩看過去，滿滿都是自己十九歲降臨世界杯賽場時的樣子……
“我們常說，不會有人永遠年輕，呃，但是現在……讓我們還是收回這句話吧！
“顯然，年僅二十歲的利昂內爾·梅西給這位法國隊友上了一課。在巴黎，他們不僅是互相助攻的隊友，也是彼此的強力競爭者。開火權的轉移，意味著更衣室權力之爭導向了天平的另一側，兩人的關系也因此變得耐人尋味。”
姆巴佩感到了頭疼。
不就是一次普通的助攻嗎，怎麽就上升到關系緊張了！
你們幾個記者是躲在床底下聽到我們吵架了，還是怎麽？
“……不禁讓我們回想起賽季初姆巴佩和內馬爾的爭點風波。當然，再進一步回退幾個賽季之前，初來紮到的內馬爾也和當時的隊內核心卡瓦尼發生過爭執，這或許就是大巴黎的固有傳統吧。
“不過毫無疑問，年輕的梅西會獲得教練斯卡洛尼，以及卡塔爾高層的全力支持。這位曾經的巴薩更衣室國王，現在也將在巴黎展開他的征服之旅……”
一看到姆巴佩出現，阿什拉夫心虛地放下了手機，其他人也紛紛扭頭咳嗽。
姆巴佩：“……”
還敢裝得再假一點嗎？剛才明明讀得最大聲的就是你吧！
你個叛徒！
“啊哈，基利安你來了。”拉莫斯轉了過來，揮了揮手。
他是所有人中表現得最淡定的，不愧是見多了風浪的西班牙前隊長，區區更衣室的小麻煩，難不倒他。
他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容，拍著姆巴佩的肩膀安慰他：“不用在意那些話，作為前鋒，你只要有一場沒進球，他們就會覺得你老了，平常心！”
他才過24歲生日！
“唉，想想法國杯被淘汰的時候，”拉莫斯繼續絮叨，還拿自己舉例，“要是我抓住了那個角球機會……我們可能就不會輸了！但還是要感謝巴黎球迷的不離不棄，沒有馬上宣布要把我賣掉……”
那是因為你是後衛啊！
進了幾個頭球而已，真把自己當前鋒用了啊！
姆巴佩禮貌感謝了他過於敷衍的好意，抿了抿嘴唇，還是覺得有些難堪。
對媒體評論，姆巴佩還可以當做沒看到，但面對隊友，就不可能那麽自在了。
聚集在更衣室裏的西班牙人，葡萄牙人還有意大利人……等等，他們沒什麽矛盾，可以純粹當熱鬧看。
然而，還有一個令他頭疼的內馬爾。
有那麽片刻，他都沒敢去看內馬爾的反應。
被搶走核心的巴西人現在肯定在心中偷偷笑話他——而對裏奧的盲目推崇則是由來已久，哪怕從巴薩到巴黎他都不得不，按媒體的話來說，“被籠罩在梅西的陰影之下”，但他心悅誠服。裏奧來巴黎的那天，他就差在INS上放煙花了。
隨後，姆巴佩暗暗松了一口氣。
話題中的另一位當事人不在現場。
內馬爾也沒有看他，他甚至沒參與這場圍觀報紙的找樂子活動，而是坐在自己的更衣櫃前整理鞋帶。
等他終於慢吞吞地做完這一切，擡起頭來，和姆巴佩的目光產生交集時，他也只是狀似隨意地向他點了點頭，算作問候，就轉開了。
姆巴佩突然意識到，在和內馬爾關系鬧僵之後，他們第一次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其實他知道為什麽。
巴西人自恃腳下技術高（法國）人一等，而他則收獲了更重要的榮譽獎項，又是各自國家隊中意義重大的那個“10號”，這讓他們都有驕傲的理由，誰也沒辦法真正服氣誰，心甘情願地輔佐另一個人。
但裏奧不一樣。
很多人嘲笑大巴黎的引援思路，像FM玩家一樣堆砌超一流前鋒，打造了一個頭重腳輕的隊伍……但他們好像沒有意識到，裏奧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能同時在技術，榮譽甚至所有領域“壓過”姆巴佩和內馬爾的人。
所以，他也是唯一能讓隊伍維持穩定的人。
姆巴佩得承認，“畢竟那是梅西”。只要他想，他可以一來就成為大巴黎的主宰，但他並沒有那麽做，反而很堅決也很謙遜地選擇當一個配角。
但是……該死的，姆巴佩忍不住想，他分明掌控著一切。
他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讓所有人圍繞在他身邊，被他折服……看，現在他不就做到了？
“其實，我覺得這個‘世紀助攻’比起布斯克茨那個還差了一點。”眼看姆巴佩表情恢覆正常，他們又開始了討論。
“是吧，這次球是從禁區前傳出來的，他都沒有半場奔襲——”
姆巴佩猛然回過神來，質問：“你們今天這麽早來，就是為了討論八卦？”
又是一片咳嗽聲。
“不，其實是這樣的，”隊長馬基站出來解釋，笑容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內，馬爾科討論了一下，覺得裏奧實在太可憐了。斯卡洛尼來之前，他還能偶爾吃幾塊巧克力，蛋奶卷餅什麽的，現在……”
他們怎麽能忍心這樣對待他們的功臣呢？
內馬爾接過話來，用理所當然的語氣。
“所以我們決定，如果贏了比賽，就當做是獎勵，在訓練開始前分享自己從家裏帶來的——今天是馬爾科做的火腿披薩。”
姆巴佩微微錯愕地看著他們，只見維拉蒂變魔術一般地從自己背包裏掏出一個紙盒。
好耶！隊友們歡呼著，都向中心聚了過來，鬧哄哄地瓜分起來。
很快，盒子裏就只留下了給他的那一片，被順勢塞到了姆巴佩手裏。
他拿著紙盒，微微感到棘手，下意識問了一句：“那裏奧呢？”
“哦，他已經……”維拉蒂正要回答，被打斷了。
“你們瘋了嗎？”
不是所有人都聽到了風聲，至少剛進更衣室的副隊長金彭貝跟姆巴佩一樣驚訝，大聲提醒他們：“教練每次九點半準時到，要是被他看見任何跡象，或者聞到氣味——”
但他的話也沒有說完，裏奧從外面跑進來，帶起了一陣風，用略顯歡快的聲音喊道：“你們動作快點，我拖住斯卡洛尼了！”
他一個急剎車停在了姆巴佩面前，差點撞上他結實的後背。
太猖狂了，他嘴裏還叼著一塊披薩餅，說完以後就用手扶起了披薩，努力地狼吞虎咽。
姆巴佩匆匆掃了一眼，毫無疑問，是最大的一塊。
“你在這裏，怎麽拖住他的？”馬基懷疑地問，一邊看手表，已經九點二十九分了。
怎麽做到的？
小羊羔露出了與他年齡相符的，很甜美的笑容。
“很簡單啊，我用口香糖堵住了他們辦公室的門鎖……”
？！！
眾人大為震撼：還能這樣？
以前怎麽不見你對加爾蒂埃用這一招！
馬基朝旁邊使眼色：裏奧年輕的時候……這麽野的嗎？
拉莫斯沈思，微微動搖了：以前在國家隊的時候，好像聽他們說過，但我也是第一次親眼見識……
可能只對熟人使用吧？
*
十五分鐘後，教練和他的助教姍姍來遲。
球員們已經齊心協力清掃了作案現場，喝水，漱口，意大利人還特地用他的香水將更衣室上下噴了一遍。等薩穆埃爾敲開門的時候，他們假裝無事發生一樣地坐在板凳上，隨意聊著天。
斯卡洛尼臉色沈著，似乎意識到發生了一些事情。
他環視一圈，目光在幾個隊長臉上依次停留，輪到姆巴佩時，他盡力忍住了，沒有躲開目光。
不知道斯卡洛尼看出了什麽，他並沒有將心中的懷疑直接問出口，而是直接走到了裏奧身邊。
裏奧剛剛從板凳上擡起頭，就被年長者用手指夾住了臉頰——稍一用力，他就微微張開了嘴唇，被迫“O”型，同時也睜大了眼睛。
阿什拉夫不忍直視地轉開了頭。
一秒，兩秒過去。
內馬爾的笑容開始變得僵硬，掩蓋著他緊張的心跳加速。
終於，斯卡洛尼問了出來：“早上吃過我給你的口香糖？”
聲音有些意味深長。
裏奧心頭一跳，忽然想起一件事。
雖然喜歡嚼口香糖的球員很多，包括他們的前任教練……但失策了，忘記斯卡洛尼昨晚給他的是新口味！
那麽往辦公室鎖眼裏惡作劇的人只可能是他，而他嘴巴裏現在又沒有口香糖的味道……
“我忘了，好像沒有吧。”裏奧決定裝傻到底。
他小聲地，含糊不清地說著，紅潤的嘴唇在他們面前一張一合，莫名讓人看得微微口幹。
斯卡洛尼到底還記得這是在所有人面前，沒有做得更過分。
“我跟你說過，訓練前不要吃太多東西，會影響身體。”他意有所指地說著，松開了手。
裏奧趕緊往後一縮，低下頭擺弄自己的衣角，支吾一聲，看起來是任命地等候發落了。
尷尬的氣氛又持續了一會兒。
每個參與者都被主教練嚴厲而無聲的眼刀掃過，感到了微微的羞愧。
馬基終於忍不住，決定出來承擔主要責任的時候，斯卡洛尼卻突然放過了他們：“趕緊去訓練場，今天結束後再補半個小時無球練習，所有人。”
無人有異議。
……
姆巴佩當然不反對加訓，他們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
要不是昨晚熱刺的中場笨拙得和他們不分上下，最終結果還很難說。
何況，媒體對他的批評他也不是完全沒放在心上。書茨
同樣是法國人，輿論一直對他很寬容，就算他在歐洲杯上罰丟了重要的點球導致被淘汰……他收到的批評，也完全無法和裏奧在美洲杯失點後的那些遭遇相比。
看到裏奧時，姆巴佩也對他之前的處境有了更深的感觸。想要獲得巴黎球迷的認可，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他從來沒提過自己的困難，又承受了什麽樣的壓力。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姆巴佩痛定思痛，該苦練射術了！
其實他身邊的學習對象很多。
在這個賽季之前，大巴黎有太多的南美球員了。比如去年夏窗離開的安赫爾·迪馬利亞，幾次決賽的經典挑射都幫阿根廷獲得了冠軍……
而現在，考慮到他和內馬爾的微妙關系，他只能硬著頭皮找到裏奧，表示想和他進行射門特訓。
他很痛快地答應了。
也許是姆巴佩的表情過於別扭，裏奧又告訴他，不用覺得打擾，因為他最近也一直在練任意球，有時候，內馬爾也會陪他留下來。
這說得法國人都要羞愧了，他居然在世界杯結束後請了十天假去美國玩！現在回想起來，真是……不堪回首的過去。
連裏奧都還在努力，自己還有什麽理由呢？
訓練場上的人群漸漸散去，兩個人把訓練用的人墻立牌推到了球門前。
這一練就練到了晚上，
姆巴佩抽空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八點四十多分了。
晚上九點有另外兩場歐冠比賽，沒記錯的話，本菲卡就有裏奧的國家隊隊友。想到恩佐·費爾南德斯，自然也會他在世界杯決賽時和自己的一點沖突，他尷尬地咳嗽了一下，叫住埋頭擺放皮球的裏奧。
“你不打算看比賽嗎？”
裏奧的手機自從被斯卡洛尼沒收後，就沒被還回來，不僅沒看到羅梅羅的消息，恩佐的當然也沒有……
顯然，他完全忘了其他人的比賽，一心只有球門的左右兩個上角。
“反正可以看錄像嘛。”
姆巴佩聽他滿懷希望地說：“我希望能早點在比賽中進一個……最好是下一場。”
下一場比賽就是本周六對陣裏爾的聯賽，不到三天的時間，姆巴佩心說，聽起來有些貪心了，進步哪有這麽快。
不過，任何一個有野心的前鋒都需要這種貪心。
他沒有反對，只是順口問道：
“你以前沒有練過嗎？”
“私下裏是練過的，但是……”裏奧慢吞吞地說，隊裏有其他更有資歷，也更擅長任意球的隊友，還輪不到他呢。
風從遠處吹來，姆巴佩冒了些冷汗。
大巴黎會任意球的倒是不多，但他到現在也還沒學會任意球的腳法，連角球都很少開……
越說越慚愧，他有點後悔提這一茬了。
裏奧回頭看了看他，主動提議：“還是休息一會兒吧，你要不要吃巧克力？”
“你還有？”姆巴佩驚訝挑眉。
兩人走到球門後放背包的地方，裏奧從拉鏈內層摸索出一盒費列羅，是口味最甜膩的椰蓉球。
“不是我藏的，”他一本正經地解釋，“是今天來俱樂部的時候，路上粉絲塞給我的——他們在我家門口等了一個晚上呢！”
姆巴佩精神一振：“所以你就收下了？”
這是不是有點太沒戒心了？
他忍住了沒說，到底記得裏奧是自己隊友，不是自己那個不成熟的弟弟。
如果是為了和裏奧見一面，而苦苦等候一整晚的粉絲，那應該……不至於想毒死他，吧。
姆巴佩接過巧克力，猶豫著。
晚餐還沒吃，只在下午訓練結束時補充了點能量棒，他現在的確已經餓了，
裏奧把巧克力給了他，自己卻沒吃，抱著腿坐在草地上，望著遠處霧蒙蒙的夜空。
過了一會兒，他轉回來，叫了他的名字，語氣很肯定：“基利安，你今天不對勁……你有心事，對不對。”
“沒有。”法國人矢口否認，但在他的目光下，悻悻地撇了撇嘴，“好吧，有一點。”
“好啦，”裏奧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後頸，用鼓勵的口吻說，“下次我會傳球給你的。”
他大概以為他是因為沒能在比賽中進球而郁悶，姆巴佩嘆了口氣，搖搖頭。
“那就是因為報道？我也看到了。”裏奧又說，好像對此習以為常，表情非常鎮定。
他說這沒什麽，拿自己舉例，他在巴薩的時候，俱樂部高層也早早就思考著找人代替了——當然，並不是真的要這麽做，更多的是為了放出風聲，給他施壓而已。
“只是想讓你老老實實為他們踢球，別想太多，別給他們惹麻煩……之類的，”他聳了聳肩表示，“俱樂部都這樣。”
“……”
你既然都知道，以後是怎麽被他們騙得那麽慘的？
姆巴佩憋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那你以前是怎麽做的？我是指，他們想讓你取代羅納爾迪尼奧的時候？我知道你和他的關系很好……直到現在也是。”
裏奧看著他，明白了。
“哦，你和內啊……”
姆巴佩無聲默認。
真不知道裏奧是怎麽做到的，能讓巴西人千裏迢迢特地跑來巴黎，就為了看他一眼。
反正，如果內馬爾哪天退役了，他是想象不出對方會和自己球場邊重聚的，估計早就放飛自己，在桑托斯的什麽地方大辦派對了吧……
“他們為了你趕走他的時候……”他繼續說。
裏奧立刻糾正，表情變得嚴肅：“不是為了我。”
“哦，抱歉。”姆巴佩幹巴巴地說，他並不那麽熟悉那些事情，畢竟那時候他還小。何況，他連自己宣稱的偶像是哪一年獲得金球獎的都不記得……
但願裏奧別為這個和他計較。
“我不在乎誰當老大，”裏奧又說，撥弄著自己的手指，“我就是想和羅尼一起再踢幾年，沒想到……”
這倒是不錯，姆巴佩心說，被拿到世界杯的裏奧鼓勵之後，內馬爾看起來也打算多踢幾年。
“可不管怎麽說，”失落的情緒從裏奧的臉上一閃而過，很快他又振作起來，看著姆巴佩，“首先，拿下比賽勝利最重要，我以前還以為，自己只有一次歐冠決賽的機會呢……誰知道以後會怎樣？為了勝利，你應該對他好一點。”
他盯著法國人的臉，那幽幽的眼神，仿佛如果姆巴佩不去找內馬爾把話說清楚的話，他會自己動手——把兩個人的手按在一起為止。
“……好吧，我會的。”姆巴佩向他保證，不自覺咽了咽口水，心想，任性的小羊羔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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法國媒體一天一個口風。
雖然對此早有預料，但……不得不說，有時候他們還是會給人帶來“驚喜”。
第二天早上，姆巴佩走進更衣室的時候，就發現隊友們都在研究一篇名為《姆巴佩大度成就“世紀助攻”，是否象征著PSG更衣室讓權？》的專欄文章。
在這個欄目裏，特邀評論員花了幾千字嚴厲批評了姆巴佩是如何在下半場的三十分鐘裏創造良機，卻又如何浪費的，聲稱他的射門技術完全被他的阿根廷隊友碾壓了。
然後話鋒一轉，他惋惜地表示：
“二十四歲的姆巴佩看過去，滿滿都是自己十九歲降臨世界杯賽場時的樣子……
“我們常說，不會有人永遠年輕，呃，但是現在……讓我們還是收回這句話吧！
“顯然，年僅二十歲的利昂內爾·梅西給這位法國隊友上了一課。在巴黎，他們不僅是互相助攻的隊友，也是彼此的強力競爭者。開火權的轉移，意味著更衣室權力之爭導向了天平的另一側，兩人的關系也因此變得耐人尋味。”
姆巴佩感到了頭疼。
不就是一次普通的助攻嗎，怎麽就上升到關系緊張了！
你們幾個記者是躲在床底下聽到我們吵架了，還是怎麽？
“……不禁讓我們回想起賽季初姆巴佩和內馬爾的爭點風波。當然，再進一步回退幾個賽季之前，初來紮到的內馬爾也和當時的隊內核心卡瓦尼發生過爭執，這或許就是大巴黎的固有傳統吧。
“不過毫無疑問，年輕的梅西會獲得教練斯卡洛尼，以及卡塔爾高層的全力支持。這位曾經的巴薩更衣室國王，現在也將在巴黎展開他的征服之旅……”
一看到姆巴佩出現，阿什拉夫心虛地放下了手機，其他人也紛紛扭頭咳嗽。
姆巴佩：“……”
還敢裝得再假一點嗎？剛才明明讀得最大聲的就是你吧！
你個叛徒！
“啊哈，基利安你來了。”拉莫斯轉了過來，揮了揮手。
他是所有人中表現得最淡定的，不愧是見多了風浪的西班牙前隊長，區區更衣室的小麻煩，難不倒他。
他臉上掛著爽朗的笑容，拍著姆巴佩的肩膀安慰他：“不用在意那些話，作為前鋒，你只要有一場沒進球，他們就會覺得你老了，平常心！”
他才過24歲生日！
“唉，想想法國杯被淘汰的時候，”拉莫斯繼續絮叨，還拿自己舉例，“要是我抓住了那個角球機會……我們可能就不會輸了！但還是要感謝巴黎球迷的不離不棄，沒有馬上宣布要把我賣掉……”
那是因為你是後衛啊！
進了幾個頭球而已，真把自己當前鋒用了啊！
姆巴佩禮貌感謝了他過於敷衍的好意，抿了抿嘴唇，還是覺得有些難堪。
對媒體評論，姆巴佩還可以當做沒看到，但面對隊友，就不可能那麽自在了。
聚集在更衣室裏的西班牙人，葡萄牙人還有意大利人……等等，他們沒什麽矛盾，可以純粹當熱鬧看。
然而，還有一個令他頭疼的內馬爾。
有那麽片刻，他都沒敢去看內馬爾的反應。
被搶走核心的巴西人現在肯定在心中偷偷笑話他——而對裏奧的盲目推崇則是由來已久，哪怕從巴薩到巴黎他都不得不，按媒體的話來說，“被籠罩在梅西的陰影之下”，但他心悅誠服。裏奧來巴黎的那天，他就差在INS上放煙花了。
隨後，姆巴佩暗暗松了一口氣。
話題中的另一位當事人不在現場。
內馬爾也沒有看他，他甚至沒參與這場圍觀報紙的找樂子活動，而是坐在自己的更衣櫃前整理鞋帶。
等他終於慢吞吞地做完這一切，擡起頭來，和姆巴佩的目光產生交集時，他也只是狀似隨意地向他點了點頭，算作問候，就轉開了。
姆巴佩突然意識到，在和內馬爾關系鬧僵之後，他們第一次達成了微妙的平衡。
其實他知道為什麽。
巴西人自恃腳下技術高（法國）人一等，而他則收獲了更重要的榮譽獎項，又是各自國家隊中意義重大的那個“10號”，這讓他們都有驕傲的理由，誰也沒辦法真正服氣誰，心甘情願地輔佐另一個人。
但裏奧不一樣。
很多人嘲笑大巴黎的引援思路，像FM玩家一樣堆砌超一流前鋒，打造了一個頭重腳輕的隊伍……但他們好像沒有意識到，裏奧是世界上唯一一個能同時在技術，榮譽甚至所有領域“壓過”姆巴佩和內馬爾的人。
所以，他也是唯一能讓隊伍維持穩定的人。
姆巴佩得承認，“畢竟那是梅西”。只要他想，他可以一來就成為大巴黎的主宰，但他並沒有那麽做，反而很堅決也很謙遜地選擇當一個配角。
但是……該死的，姆巴佩忍不住想，他分明掌控著一切。
他就是有這樣的魔力，讓所有人圍繞在他身邊，被他折服……看，現在他不就做到了？
“其實，我覺得這個‘世紀助攻’比起布斯克茨那個還差了一點。”眼看姆巴佩表情恢覆正常，他們又開始了討論。
“是吧，這次球是從禁區前傳出來的，他都沒有半場奔襲——”
姆巴佩猛然回過神來，質問：“你們今天這麽早來，就是為了討論八卦？”
又是一片咳嗽聲。
“不，其實是這樣的，”隊長馬基站出來解釋，笑容有些不好意思，“我和內，馬爾科討論了一下，覺得裏奧實在太可憐了。斯卡洛尼來之前，他還能偶爾吃幾塊巧克力，蛋奶卷餅什麽的，現在……”
他們怎麽能忍心這樣對待他們的功臣呢？
內馬爾接過話來，用理所當然的語氣。
“所以我們決定，如果贏了比賽，就當做是獎勵，在訓練開始前分享自己從家裏帶來的——今天是馬爾科做的火腿披薩。”
姆巴佩微微錯愕地看著他們，只見維拉蒂變魔術一般地從自己背包裏掏出一個紙盒。
好耶！隊友們歡呼著，都向中心聚了過來，鬧哄哄地瓜分起來。
很快，盒子裏就只留下了給他的那一片，被順勢塞到了姆巴佩手裏。
他拿著紙盒，微微感到棘手，下意識問了一句：“那裏奧呢？”
“哦，他已經……”維拉蒂正要回答，被打斷了。
“你們瘋了嗎？”
不是所有人都聽到了風聲，至少剛進更衣室的副隊長金彭貝跟姆巴佩一樣驚訝，大聲提醒他們：“教練每次九點半準時到，要是被他看見任何跡象，或者聞到氣味——”
但他的話也沒有說完，裏奧從外面跑進來，帶起了一陣風，用略顯歡快的聲音喊道：“你們動作快點，我拖住斯卡洛尼了！”
他一個急剎車停在了姆巴佩面前，差點撞上他結實的後背。
太猖狂了，他嘴裏還叼著一塊披薩餅，說完以後就用手扶起了披薩，努力地狼吞虎咽。
姆巴佩匆匆掃了一眼，毫無疑問，是最大的一塊。
“你在這裏，怎麽拖住他的？”馬基懷疑地問，一邊看手表，已經九點二十九分了。
怎麽做到的？
小羊羔露出了與他年齡相符的，很甜美的笑容。
“很簡單啊，我用口香糖堵住了他們辦公室的門鎖……”
？！！
眾人大為震撼：還能這樣？
以前怎麽不見你對加爾蒂埃用這一招！
馬基朝旁邊使眼色：裏奧年輕的時候……這麽野的嗎？
拉莫斯沈思，微微動搖了：以前在國家隊的時候，好像聽他們說過，但我也是第一次親眼見識……
可能只對熟人使用吧？
*
十五分鐘後，教練和他的助教姍姍來遲。
球員們已經齊心協力清掃了作案現場，喝水，漱口，意大利人還特地用他的香水將更衣室上下噴了一遍。等薩穆埃爾敲開門的時候，他們假裝無事發生一樣地坐在板凳上，隨意聊著天。
斯卡洛尼臉色沈著，似乎意識到發生了一些事情。
他環視一圈，目光在幾個隊長臉上依次停留，輪到姆巴佩時，他盡力忍住了，沒有躲開目光。
不知道斯卡洛尼看出了什麽，他並沒有將心中的懷疑直接問出口，而是直接走到了裏奧身邊。
裏奧剛剛從板凳上擡起頭，就被年長者用手指夾住了臉頰——稍一用力，他就微微張開了嘴唇，被迫“O”型，同時也睜大了眼睛。
阿什拉夫不忍直視地轉開了頭。
一秒，兩秒過去。
內馬爾的笑容開始變得僵硬，掩蓋著他緊張的心跳加速。
終於，斯卡洛尼問了出來：“早上吃過我給你的口香糖？”
聲音有些意味深長。
裏奧心頭一跳，忽然想起一件事。
雖然喜歡嚼口香糖的球員很多，包括他們的前任教練……但失策了，忘記斯卡洛尼昨晚給他的是新口味！
那麽往辦公室鎖眼裏惡作劇的人只可能是他，而他嘴巴裏現在又沒有口香糖的味道……
“我忘了，好像沒有吧。”裏奧決定裝傻到底。
他小聲地，含糊不清地說著，紅潤的嘴唇在他們面前一張一合，莫名讓人看得微微口幹。
斯卡洛尼到底還記得這是在所有人面前，沒有做得更過分。
“我跟你說過，訓練前不要吃太多東西，會影響身體。”他意有所指地說著，松開了手。
裏奧趕緊往後一縮，低下頭擺弄自己的衣角，支吾一聲，看起來是任命地等候發落了。
尷尬的氣氛又持續了一會兒。
每個參與者都被主教練嚴厲而無聲的眼刀掃過，感到了微微的羞愧。
馬基終於忍不住，決定出來承擔主要責任的時候，斯卡洛尼卻突然放過了他們：“趕緊去訓練場，今天結束後再補半個小時無球練習，所有人。”
無人有異議。
……
姆巴佩當然不反對加訓，他們的時間每一分每一秒都很重要。
要不是昨晚熱刺的中場笨拙得和他們不分上下，最終結果還很難說。
何況，媒體對他的批評他也不是完全沒放在心上。書茨
同樣是法國人，輿論一直對他很寬容，就算他在歐洲杯上罰丟了重要的點球導致被淘汰……他收到的批評，也完全無法和裏奧在美洲杯失點後的那些遭遇相比。
看到裏奧時，姆巴佩也對他之前的處境有了更深的感觸。想要獲得巴黎球迷的認可，絕對不是一件容易的事情，但他從來沒提過自己的困難，又承受了什麽樣的壓力。
不能再這樣下去了。
姆巴佩痛定思痛，該苦練射術了！
其實他身邊的學習對象很多。
在這個賽季之前，大巴黎有太多的南美球員了。比如去年夏窗離開的安赫爾·迪馬利亞，幾次決賽的經典挑射都幫阿根廷獲得了冠軍……
而現在，考慮到他和內馬爾的微妙關系，他只能硬著頭皮找到裏奧，表示想和他進行射門特訓。
他很痛快地答應了。
也許是姆巴佩的表情過於別扭，裏奧又告訴他，不用覺得打擾，因為他最近也一直在練任意球，有時候，內馬爾也會陪他留下來。
這說得法國人都要羞愧了，他居然在世界杯結束後請了十天假去美國玩！現在回想起來，真是……不堪回首的過去。
連裏奧都還在努力，自己還有什麽理由呢？
訓練場上的人群漸漸散去，兩個人把訓練用的人墻立牌推到了球門前。
這一練就練到了晚上，
姆巴佩抽空看了一眼手表，已經八點四十多分了。
晚上九點有另外兩場歐冠比賽，沒記錯的話，本菲卡就有裏奧的國家隊隊友。想到恩佐·費爾南德斯，自然也會他在世界杯決賽時和自己的一點沖突，他尷尬地咳嗽了一下，叫住埋頭擺放皮球的裏奧。
“你不打算看比賽嗎？”
裏奧的手機自從被斯卡洛尼沒收後，就沒被還回來，不僅沒看到羅梅羅的消息，恩佐的當然也沒有……
顯然，他完全忘了其他人的比賽，一心只有球門的左右兩個上角。
“反正可以看錄像嘛。”
姆巴佩聽他滿懷希望地說：“我希望能早點在比賽中進一個……最好是下一場。”
下一場比賽就是本周六對陣裏爾的聯賽，不到三天的時間，姆巴佩心說，聽起來有些貪心了，進步哪有這麽快。
不過，任何一個有野心的前鋒都需要這種貪心。
他沒有反對，只是順口問道：
“你以前沒有練過嗎？”
“私下裏是練過的，但是……”裏奧慢吞吞地說，隊裏有其他更有資歷，也更擅長任意球的隊友，還輪不到他呢。
風從遠處吹來，姆巴佩冒了些冷汗。
大巴黎會任意球的倒是不多，但他到現在也還沒學會任意球的腳法，連角球都很少開……
越說越慚愧，他有點後悔提這一茬了。
裏奧回頭看了看他，主動提議：“還是休息一會兒吧，你要不要吃巧克力？”
“你還有？”姆巴佩驚訝挑眉。
兩人走到球門後放背包的地方，裏奧從拉鏈內層摸索出一盒費列羅，是口味最甜膩的椰蓉球。
“不是我藏的，”他一本正經地解釋，“是今天來俱樂部的時候，路上粉絲塞給我的——他們在我家門口等了一個晚上呢！”
姆巴佩精神一振：“所以你就收下了？”
這是不是有點太沒戒心了？
他忍住了沒說，到底記得裏奧是自己隊友，不是自己那個不成熟的弟弟。
如果是為了和裏奧見一面，而苦苦等候一整晚的粉絲，那應該……不至於想毒死他，吧。
姆巴佩接過巧克力，猶豫著。
晚餐還沒吃，只在下午訓練結束時補充了點能量棒，他現在的確已經餓了，
裏奧把巧克力給了他，自己卻沒吃，抱著腿坐在草地上，望著遠處霧蒙蒙的夜空。
過了一會兒，他轉回來，叫了他的名字，語氣很肯定：“基利安，你今天不對勁……你有心事，對不對。”
“沒有。”法國人矢口否認，但在他的目光下，悻悻地撇了撇嘴，“好吧，有一點。”
“好啦，”裏奧伸出手，摸了摸他的後頸，用鼓勵的口吻說，“下次我會傳球給你的。”
他大概以為他是因為沒能在比賽中進球而郁悶，姆巴佩嘆了口氣，搖搖頭。
“那就是因為報道？我也看到了。”裏奧又說，好像對此習以為常，表情非常鎮定。
他說這沒什麽，拿自己舉例，他在巴薩的時候，俱樂部高層也早早就思考著找人代替了——當然，並不是真的要這麽做，更多的是為了放出風聲，給他施壓而已。
“只是想讓你老老實實為他們踢球，別想太多，別給他們惹麻煩……之類的，”他聳了聳肩表示，“俱樂部都這樣。”
“……”
你既然都知道，以後是怎麽被他們騙得那麽慘的？
姆巴佩憋了一會兒，還是問了出來：“那你以前是怎麽做的？我是指，他們想讓你取代羅納爾迪尼奧的時候？我知道你和他的關系很好……直到現在也是。”
裏奧看著他，明白了。
“哦，你和內啊……”
姆巴佩無聲默認。
真不知道裏奧是怎麽做到的，能讓巴西人千裏迢迢特地跑來巴黎，就為了看他一眼。
反正，如果內馬爾哪天退役了，他是想象不出對方會和自己球場邊重聚的，估計早就放飛自己，在桑托斯的什麽地方大辦派對了吧……
“他們為了你趕走他的時候……”他繼續說。
裏奧立刻糾正，表情變得嚴肅：“不是為了我。”
“哦，抱歉。”姆巴佩幹巴巴地說，他並不那麽熟悉那些事情，畢竟那時候他還小。何況，他連自己宣稱的偶像是哪一年獲得金球獎的都不記得……
但願裏奧別為這個和他計較。
“我不在乎誰當老大，”裏奧又說，撥弄著自己的手指，“我就是想和羅尼一起再踢幾年，沒想到……”
這倒是不錯，姆巴佩心說，被拿到世界杯的裏奧鼓勵之後，內馬爾看起來也打算多踢幾年。
“可不管怎麽說，”失落的情緒從裏奧的臉上一閃而過，很快他又振作起來，看著姆巴佩，“首先，拿下比賽勝利最重要，我以前還以為，自己只有一次歐冠決賽的機會呢……誰知道以後會怎樣？為了勝利，你應該對他好一點。”
他盯著法國人的臉，那幽幽的眼神，仿佛如果姆巴佩不去找內馬爾把話說清楚的話，他會自己動手——把兩個人的手按在一起為止。
“……好吧，我會的。”姆巴佩向他保證，不自覺咽了咽口水，心想，任性的小羊羔真是太可怕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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